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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台北夜晚,
有些寒意。
645路公車過了隧道,
進入了大直,
我背著包包下車,
走向今晚的住處-
大直租屋。
腦海中反覆翻騰著爸爸的問話:
「租金多少?」
「一個月幾萬?」
「厝是你租的?」
問話中夾雜著一連串發音不清楚的話,
我聽不出它的意思,
卻從愈來愈急促的語調中,
感受到他在抱怨,
或者說,他是在斥責。
我設法安撫他的情緒,
他卻回以「無效啦!」
自此,不再說話,
也不再理我。
望著兩眼直視天花板,
單手放在額頭的他,
我輕喚他:「阿爸!」
沒有回應,
再喚,仍是默然。
或許,
他正在思考:
他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啊!
或許,他在想:
算啦!就隨你們安排吧!
又或許,
他內心正在吶喊:
為什麼不先問問我?
推門進入大直租屋,
我巡視了各個房間。
寢具,一應俱全;
電器,一應俱全;
而照護器具,也將一應俱全。
這是爸爸未來的家,
未來要頤養天年的家。
從年初開始,
家,
對爸爸而言,
已經愈來愈模糊了。
是兒女的家?
是冷色的病房?
是承租的房子?
還是那個讓爸爸魂縈夢牽,
思鄉時只能偷偷掉淚的
澎湖老家?
依稀記得,
3月底帶爸回澎,
在登上返高的飛機時,
他語帶無奈的說:
這輩子是不太可能回來啦!
原來,他已經心裡有數,
留在故鄉安度晚年,
已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如今,
所擁有的只剩下親情。
親情,
對一個老人而言,
是一幢傢俱齊全的房子?
是探視陪伴次數的累積?
是理所當然的生活照護?
還是,
有愛在其中的家庭氛圍?
打開門窗,
一陣冷風吹來,
屋內頓時感受到涼意。
我楞在陽台,
思索著:
「爸爸的明天,
究竟在哪裡?」
初秋的台北夜晚,
真的有些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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