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得只剩下神

初當校長時，
一些人見了我，
第一句話就說：
「好年輕哦！」
那時，我30幾歲，
理所當然的接受這句話。

可是，
當了16年的校長以後，
在我退休的前一年，
依然有人說我「好年輕哦！」，
我開始懷疑，
這句話到底是事實，還是恭維？
雖然他們一直解釋：
那是因為他們讀書時的校長都是白髮蒼蒼，
所以比較起來，我算是年輕的。

最近，
我才真的體會到，
原來，年輕與否是以參照團體而定的。

參加太極拳已經三年多了，
觀察每天早晨與我一起練功的同學，
忽然發現，
我好像是年紀較小的，
所以，在那種場合，
我算是年輕的。

那天，很想報名參加長青學苑的課程，
沒想到大夥兒可以優待學費，
我卻仍要全額繳費，
而且要等到有餘額時才可加入，
因為我還未達優待的年紀，
只好打退堂鼓。
我，還是太年輕了。

既然我還年輕，
那麼頭上的白髮，
大概是少年白吧！

八月份，
參加了在台大舉辦的「飢餓勇士大會師」，
那是一場大雜燴的歌唱嘉年華會。
我仍舊是環顧四周，
坐席上都是年輕學生，
看不到幾個像我這般年紀的阿伯，
我在這裡，
已不算年輕了。

同樣的場景，
發生在幾天前的「海角七號校園座談會」，
我興沖沖的到高師大參加，
想要近距離親睹導演和男女主角的風采。
站在簽名會的行列裡，
我不僅不再年輕，
簡直就是現場唯一的老阿伯。
心想如果有人問起，
我就說是來幫女兒要導演親筆簽名的。

究竟，
我是年輕，
還是已經老了，
有些時候，
連我自己都有些迷惘了。